谁动了谁的蛋糕？东北证券两首席群内“互撕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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近日，几张工作群的聊天截图引发券商行业热议。

东北证券（000686）电子行业首席分析师李玖和计算机首席分析师赵宇阳在TMT大群里因为海光信息（688041）的覆盖问题进行了长达34分钟的争吵，也将券商分析师之间长期存在的结构性矛盾推到了台前。

“边界”与“收益分配权”的争夺

从公开的聊天截图来看，12月13日晚上，李玖作为电子行业首席，同时也是TMT组长，明确要求赵宇阳取消对海光信息的覆盖，“这个我要了，你不能看。”李玖在群里直接声明，他还要求赵宇阳取消对国盾量子（688027）的覆盖，并表示周末将发布相关深度研报。

赵宇阳毫不退让，当场列出五条反驳理由，强调海光信息本就属于计算机覆盖范畴，并表示系统上申请的覆盖“不会取消”。争执迅速升级，李玖态度强硬，直接发出“有你没我，有我没你”的威胁，他指责赵宇阳的跨界研究导致团队“覆盖一团糟”，计算机组覆盖“GPU、PCB、材料、液冷、铜箔”等多个领域就会影响电子组分析师的“小蛋糕”。赵宇阳则反唇相讥，直言“我并不认为你像一个TMT组长”，李玖最终回应称“那我们合作结束了”，明确终止双方合作。

可以看出，李玖的核心诉求是海光信息等部分标的回到电子组的覆盖，他认为计算机组跨到电子链条太深，会带来“不专业”“影响其他分析师”等问题；赵宇阳则强调，计算机研究也有权覆盖相关公司，认为李玖的诉求是将利益向电子组“倾斜”，对组织格局与公平性产生质疑。

海光信息的灰色边界

产生争论的原因，不只是两个团队在“分工”上的分歧。在券商研究所体系里，对于标的的覆盖是一种可量化、可分配、可折算到奖金和团队资源的“资产”，谁覆盖了机构最关心、交易最活跃、路演需求最大的热门，往往更容易获得路演邀约、销售协同资源，进而影响团队KPI和个人收入。

从产业属性来看，海光信息是典型的“边界模糊型”公司，公司在年报中明确披露，其产品包括海光CPU与海光DCU（协处理器），DCU基于GPGPU架构，应用场景覆盖人工智能计算、大数据处理、商业计算等；CPU面向通用计算与数据中心等场景，因此，它既是芯片公司，也是算力与AI基础设施公司。更关键的是，海光信息与中科曙光（603019）的“换股吸收合并”方案在2025年12月上旬公告终止，引发市场强关注，对于卖方体系来说，这类公司相当于更多客户触达和更直接的业务转化空间，因此更容易成为争夺焦点。

“海光归电子还是归计算机”并没有一个放之四海皆准的标准答案，而从组织管理的层面来看，如何让不同专长的人在同一家公司上形成合力，而不是互相否定，成为了当前券商研究所的难题。

东北证券的现实压力

两位首席互怼，这背后源自于东北证券研究所日益增长的收入压力。

Wind数据显示，2025年上半年券商分仓佣金收入为44.58亿元，行业同比下滑中位数达25%；东北证券分仓佣金收入仅有0.51亿元，同比下滑56.12%，佣金席位占比仅1.15%，排名行业第26位。行业整体分仓佣金本就处于下行，东北证券的下滑甚至超过了行业平均，研究所内部就会更倾向于“把有限资源集中到更能带来回报的方向”，天然刺激“热门标的”争夺。

过去十多年，卖方研究商业模式存在一个关键的“潜规则”：研究服务与交易佣金高度绑定，研究价值常常通过“分仓”间接体现，定价和评价相对比较模糊。但监管与行业机制正在逐渐打破这样的模式，2024年7月1日起实施的公募基金交易费用管理规则，明确调降了基金股票交易佣金费率、基金管理人证券交易佣金分配比例上限，同时推动研究服务走向单独定价、签约与付费的方向。

这带来的结果是：其一，分仓佣金的下行成为行业趋势；其二，研究必须更直接地证明价值，靠热点标题、覆盖数量“刷存在感”的边际收益下降；其三，过去一些机构能通过渠道、会议、关系网络维持分仓，在规则趋严后，研究质量、产品化能力和机构服务深度的重要性上升，行业马太效应更明显，中小券商维持份额的难度更大。

海光信息覆盖问题引发的争吵，正是这一现实的写照。当佣金驱动的旧时代退潮，研究已经进入“重新定价”的新阶段，如果组织还在用旧的方式分配新资源，矛盾自然就会出现。这起争吵最关键的问题，并不在于海光信息应该由谁来覆盖，而在于卖方研究能否从“抢标的、抢派点”的逻辑中抽身，走向真正能被买方认可、被市场长期定价的专业能力提升。